
【 Parle avec elle 】
前两次都没有约到。一次是她去医院;一次是她去剪片子。心想事不过三,再试最后一次。四点半,约到了。五点半在她们楼下的罗森便利店等。曾经的预谋,请客吃饭的预谋,终于在偶然中成全了。
去静安寺买Xbox游戏盘,游荡了一圈返回,正好是五点半的光景。在罗森捧着温暖的午后红茶等待半年之后的重逢。为了掩饰寂寞和紧张,发短信排遣。朋友最后回来一条:“恋尸快乐”……哭笑不得。
十分钟的等待里,很多很多预制的言语、微笑和愤怒……全部撤退完毕,留下干干净净的战场,没有炮火和硝烟,只有被大雪覆盖的尸体,一片寂静。
她出现了,笑着伸腿做了个要踢我的动作。头发很漂亮,留长了卷卷的染了色。不变的脸和声音。她说你留胡子啦,怎么很粗旷的样子。我像死了一样没有语言,沉默着来到冷风吹过的街面,向吃饭的地方进发。一路上她说的话有去无回,说我怎么变得沉默。我依然一言不发,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应该很招打。她偶尔咳得利害。
落座之后依然没有太多话,她的问题过来,我的支支吾吾过去。我不开口她也不好多说什么。点完菜之后气氛更加尴尬。菜来如救星降临,大口吞咽食物塞满嘴巴。我点了牛排,下意识地以预谋的方式,一小块一小块地狠狠切着,不紧不慢地送到嘴里。那一餐,我和服务员小姐的话恐怕比对她说的多。唯一主动的话题只是关于菜怎么样,还要不要之类,言简意赅。
吃完之后,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那家店里酸酸怪怪的拿铁。她在对面大眼睛没有落点,玩弄着刀叉和手机。大段的垃圾时间。咖啡喝到一半的时候,我终于忍不住,开口道:
“你是不是在等我说什么?呃,我不想说什么,只是想请你吃个饭。”
她回答什么我忘了。反正又是大段的垃圾时间,喝完剩下的半杯。余光不经意地互相看着对方的不经意。我心里对自己说:看到你就够了。看了下表,说七点走吧。她同意。
整点的时候,起身走人。高峰时段正好来临,旁边已经有两个小姐在等待。她已经收拾好站到我身后,我站在那里戴围巾手套,把大衣扣子一个一个扣好。忽然看见对面座位上有个黑色的包,以为是她的伸手去拿。等座的小姐笑着叫起来:“哎呀,这个包是我的。”这才回过头看到她的包没变,还是以前那个白色的包。连声说对不起,在等座小姐恩赐的微笑中转身离开。
她走在前面,很快。一起冲向地铁站。几乎跟不上她的步子。上了地铁,她忽然又猛咳一阵。地铁里的LCD正好在放一个咳嗽药水的广告。我对左前方的她说:“去买这个药水喝吧。”她说:“喝这个会上瘾的。我有XXX药片。”无话。到了人民广场我先下去了。
走在地铁站里,人群涌动。突然一下子很难受,难以言说的感觉泛上来。我是如此憎恨可以言说的情感。可难以言说的感觉来临时,却又同样令人无法消受。
7:30收到她发来的短信:“谢谢你的饭...满好玩的!”
没有回。
在街面上游荡了一下,遇到一个乞丐,对着我念念有词,传到耳朵里竟然是“阿里阿多”。后来去了咳嗽哥哥家里,随便看了一下新买的Xbox盘。他居然下了RMVB的绝望主妇第二季在看,于是站在那里一集一集地看,灵魂出窍。想必他也感觉到我有点怪怪的,只是以他的宽容由着我。送给他一盒巧克力,那巧克力的名字叫Merci,红色的大字印在封面上。想起一部法国电影,《谢谢巧克力》(睡前一杯)。
那晚很冷,离开咳嗽哥哥家的时候冻得发抖。直接打的回家,渐渐恢复体温。迷迷糊糊中,突然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的晚餐,发现自己怎么也回忆不出她穿的是什么衣服……颜色款式都回忆不起来……到家已经是凌晨2点多。
2004年的时候,我写道:
树的回忆~走失的影子
大草原上有一棵美丽的树。
有一天,她醒过来四下张望。
云在天空中漫步,草原上投下云的影子。
鱼在溪流里游走,岩石上投下鱼的影子。
树看看自己,却不见树的影子。
风安慰她,因为风也没有影子。
树谢谢风,可是树毕竟不是风。
树有些难过,就这样,一天过去了。
现在我依然这么想。有些荒唐,纯属固执。